林夏攀着通风管道往上爬，雨水顺着铁皮缝隙渗进来，打湿了她后背的绷带。微型接收器在耳中滋滋作响，像五年前手术室里止血钳掉进托盘的声音。她停下脚步，摸到墙角那个金属箱，手指停在锁扣上没动——季临渊说过，“第三次试探才给真情报。”
她记得他倒下时手还在敲击摩斯密码，哒、哒哒、哒……和雨刮器的节奏一模一样。手机震动起来，匿名短信跳出来：“顾沉秘书办公室，三点见。”发送时间显示三分钟前，那时季临渊还在她怀里喘息。
她松开箱子，继续往上爬。
穿过机房时，服务器蓝光在她脸上投下网格状的影子。监控屏幕闪现五年前的画面：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牛皮纸袋走出急诊室，车牌尾号7821。她盯着那画面几秒，想起车载导航刚才也说了这个数字，便继续往前走。
推开秘书办公室门时，咖啡杯滚落在她脚边。黑色液体在地毯上晕开，像手掌的形状。未关闭的电脑屏幕闪烁着加密文件，窗帘被风掀起一角，露出远处警灯闪烁的城市天际线。
“我以为你会迟到。”顾婉如坐在长桌尽头，手里拿着一张照片。灯光昏暗，但林夏还是看清了上面的内容——季临渊和一个穿军装的男人握手，背景是爆炸后的废墟。
“五年前那颗子弹，是他亲自校准的射程。”顾婉如声音里带着蜂蜜融化的甜腻，“你不知道吧？他当时就在七楼，看着你替顾沉挡下那一枪。”
林夏站在门口没动。雨水从她发梢滴下来，在地毯上汇成小水洼。她想起手术室里止血钳的反光，还有季临渊握着她手腕说的那句：“现在整个世界都在帮你跑了。”
现在这张照片和他说的话重叠在一起，像一把钝刀插进她胸口。
“你又知道多少自己被利用的事实？”她突然反问，从贴身口袋取出老K面具，放在桌上。
玻璃桌面映出顾婉如瞳孔的收缩。她昨晚在废弃仓库见过这个面具。
空气安静了几秒，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的轻微震动。
“你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。”顾婉如笑了笑，从抽屉里调出一封加密邮件，“顾沉四小时后召开紧急董事会，红笔圈住‘清除程序’，批注写着‘包括婉如与夏夏’。”
林夏盯着那几个字，想起季临渊倒下时还敲击着摩斯密码。她点开他留下的牛皮本，发现新增一行字迹：“去苏婧的旧居，密码是你生日。”
纸张湿润程度和季临渊中弹时间吻合，说明他是在濒死状态下写的。
她抬起头，看向顾婉如：“你愿意合作吗？”
窗外一道闪电劈亮顾氏大厦，她接着说：“你放出假情报，说我在找苏婧遗物。我会在他动手时取走清算账本。”
顾婉如转动婚戒，忽然轻笑：“姐姐当年跳楼前，往你家寄过包裹。”
她调出监控截图，画面中送快递的男人佩戴着和季临渊一样的吊坠。
林夏看着那画面，手指慢慢收紧。
“所以你想怎么做？”她问。
“我让秦岚放出消息，说你在查苏婧的死因。”顾婉如眼神冷了下来，“顾沉一定会派人抓你，而你趁乱潜入他办公室。”
“你觉得他会把账本放在那里？”
“他不会。”顾婉如摇头，“但他会让最信任的人保管。而那个人，一定会来接应我。”
林夏明白了她的意思。
“你打算把他引出来。”
“对。”顾婉如嘴角勾起，“然后我们一起拿下他。”
林夏沉默片刻，点头：“好。”
她们达成共识后，林夏起身准备离开。
“等等。”顾婉如叫住她，“你知道季临渊为什么救你吗？”
林夏停下脚步。
“因为他欠苏婧一条命。”顾婉如声音冷了下来，“而你，只是替身。”
林夏没有回头，径直走向门口。
她拉开门，外面暴雨如注。她回头看了一眼，顾婉如仍坐在转椅上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电梯井底部，她站在潮湿的地面，战术手套沾满油污。微型接收器仍在滋滋作响，像手术刀碰撞托盘的声响。
她数着心跳，想起季临渊教她的战术——当红点不动时，就是开枪时机。
她现在还不知道谁是真正的敌人。
但她知道，这场棋局已经开始了。
林夏踩过地毯上的咖啡渍，黏腻触感从鞋底传来。她看着顾婉如转动婚戒，忽然想起季临渊说过的话——“金属摩擦声会暴露位置“。
“你姐姐跳楼那天，急诊室送来三个昏迷病人。“她开口，声音带着潮湿空气里的铁锈味，“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牛皮纸袋，车牌尾号7821。“
顾婉如手指一顿。
“监控画面显示她走进VIP病房，但半小时后出来时手里什么都没有。“林夏继续说，“而你哥哥的车就停在安全通道口，车牌尾号也是7821。“
空调出风口突然发出尖锐震动。
顾婉如站起身，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响。她绕过长桌，指尖划过加密电脑的屏幕，“你知道顾沉为什么总让我陪你复健吗？他说你的眼睛像条死鱼。“
林夏看着她走近。消毒水混着血腥气在鼻腔蔓延，和五年前手术台边的味道一模一样。
“但他没告诉你，每次复健结束后，我的注射器都会少半管药剂。“顾婉如突然抓住她的手腕，力道大得掐进骨头，“现在该你了。“
林夏感觉针尖抵住动脉。她盯着对方瞳孔里晃动的蓝光，那是服务器机房反射来的颜色。
“季临渊救我的时候，你说过一句话。“她慢慢说，“你说'真像苏婧当年的眼泪'。“
顾婉如瞳孔猛地收缩。
“你姐姐坠楼前，给顾沉发过最后一条语音。“林夏往前逼近半步，针尖陷入皮肤，“他说那声音像碎玻璃扎进耳朵。“
警笛声突然穿透暴雨。远处天际线亮起刺目红光，照得加密邮件上的“清除程序“字迹发烫。
“他要来了。“顾婉如松开手，转身走向落地窗，“二十年前那场车祸，烧焦的车库里有两具尸体。“
林夏听见微型接收器里传来沙沙声，像是有人在敲击摩斯密码。雨刮器节奏从车载电台传来，与心跳逐渐重合。
“去苏婧旧居的路上，“她将牛皮本塞进口袋，“记得检查轮胎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