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市井寻踪·异世迷影(1 / 1)

观星台内弥漫着清心散残留的淡雅药草苦香,却驱不散萧漓眉宇间那丝挥之不去的阴霾。孙谦那扭曲惊恐的面容,龟甲碎片上令人作呕的腥甜邪气,还有寒潭芦苇丛中那抹刺目的暗红……如同冰冷的蛛网,缠绕在心头,越收越紧。

小桃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用特制黑丝帕包裹的龟甲碎片,如同捧着滚烫的烙铁,圆脸上满是忧虑:“国师大人,这…这东西放哪儿啊?看着就邪性!”

萧漓疲惫地揉了揉眉心,目光扫过丝帕包裹:“放静室玄冰匣里,贴上三层镇煞符。”她顿了顿,补充道,“没有我的允许,任何人不得靠近静室半步,包括你。”

“是!”小桃连忙应下,捧着邪物,脚步匆匆地走向观星台深处专门存放危险物品的静室。

萧漓走到巨大的浑天仪旁,墨玉地面冰冷的光泽倒映着她略显苍白的脸。她摊开手,掌心是另一块用普通丝帕包裹的布片——正是从寒潭芦苇丛深处打捞上来的那抹暗红。布片只有巴掌大小,边缘被潭水和芦苇撕扯得破碎毛糙,颜色是一种深沉的、仿佛凝固血液的暗红,质地却异常奇怪,非麻非丝,入手带着一种陌生的柔韧和微凉。

她指尖捻着布片,眉头深锁。这绝非大胤常见的织物!甚至不像她所知的任何番邦异域的材质!那暗红的色泽,也并非染制,更像是布料本身的颜色……这到底是什么东西?又为何会出现在孙谦遇害的寒潭?

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,龟甲、邪气、暗红布片……却缺少一根将它们串联起来的线。

“鬼手刘……”萧漓低声念着这个名字,眼中寒光一闪。百晓生这条线,必须尽快去探了!这浑浊的水潭里,只有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“地头蛇”,才可能摸到真正的大鱼。

***

褪去繁重的国师袍,换上那身半旧的靛青粗布男装,易容后的“阿漓”再次汇入天京城喧嚣的人流。深秋的寒意被市井的烟火气冲淡了几分,但萧漓的心头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警惕。她能感觉到,自从寒潭案后,暗处的眼睛似乎更多了。太师的人?老皇帝“隐鳞”的密探?亦或是……真正凶手的爪牙?

听风楼依旧热闹非凡,钱掌柜那张胖乎乎的圆脸在看到阿漓身影出现在门口时,立刻笑成了一朵花。

“哎哟!阿漓小哥!稀客稀客!快快快,里边请!”钱掌柜热情洋溢,亲自引着阿漓走向靠窗的老位子,压低声音,小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,“小哥您可是好几天没来了!城西那档子事儿…啧啧,传得可邪乎了!听说国师大人都惊动了?您…没沾上什么晦气吧?”他一边麻利地擦着本就干净的桌子,一边试探着问道。

阿漓大咧咧地坐下,端起钱掌柜刚倒上的粗茶灌了一口,驱散了些许寒意,才摆摆手,一脸“小爷我百邪不侵”的混不吝:“晦气?我阿漓行走江湖,靠的就是一身正气!那点小场面,算个啥?”她放下茶碗,话锋一转,压低声音,带着点“同道中人”分享八卦的兴致,“不过钱掌柜,你消息灵通,那死了的孙谦…你听说过没?就户部那个小书吏。”

“孙谦?”钱掌柜绿豆小眼转了转,脸上露出“了然”的神色,凑得更近了些,声音压得极低,“嗨!怎么没听过!那小子,以前就是个闷葫芦,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!在户部混了十几年还是个八品,连他顶头上司姓啥都快忘了!可怪就怪在…”他神秘兮兮地左右看看,“就前两个月!这小子像突然转了运似的!穿上了新做的绸衫,还偷偷摸摸去‘宝荣斋’给相好的寡妇打了根银簪子!啧啧,他那点俸禄,够干啥的?”

“哦?”阿漓挑眉,一副“果然有猫腻”的表情,“发财了?赌钱赢的?还是走了什么偏门?”

“赌钱?”钱掌柜嗤笑一声,“就他那胆子?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进赌档的门!偏门嘛…”他胖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,“倒是听说…他好像跟城南‘鬼街’那边的人…搭上了点关系…”

“鬼街?”阿漓心中一动。那是天京城最混乱、最藏污纳垢的地方,三教九流,鱼龙混杂,也是各种黑市交易和地下信息的集散地。

“可不是嘛!”钱掌柜点点头,“具体干啥不清楚,但有人看见他鬼鬼祟祟进出过几次。哦,对了!”他一拍脑门,“还有个小道消息,不知真假…说孙谦死前那几天,总爱一个人跑去城西‘醉忘忧’酒肆,一坐就是大半天,魂不守舍的,像是在等什么人。”

醉忘忧!又是这个地方!和百晓生提到的线索吻合了!阿漓心中暗记,脸上却不动声色,又跟钱掌柜东拉西扯了几句,丢下几枚铜钱:“谢了钱掌柜!改天请你吃酒!”说完便起身,汇入人流,朝着百晓生惯常出没的城南“鬼街”方向而去。

***

“鬼街”名副其实。狭窄、肮脏、终年不见阳光的巷弄,弥漫着劣质脂粉、腐烂食物和阴沟浊水混合的刺鼻气味。两侧歪歪斜斜的破败木楼如同病入膏肓的巨人,窗棂上糊着破纸,里面透出昏黄暧昧的光。乞丐蜷缩在角落,眼神麻木;浓妆艳抹的女人倚在门框,目光大胆地扫视着路人;还有一些行踪诡秘、眼神闪烁的身影,飞快地消失在更幽深的岔路里。

阿漓对这种环境并不陌生。她熟门熟路地在迷宫般的巷弄里穿行,避开几道不怀好意的窥视目光,最终停在一条死胡同尽头,一扇毫不起眼、被油烟熏得漆黑的木门前。门上没有任何招牌,只挂着一个生了锈的、缺了口的八卦镜。

她抬手,用特定的节奏敲了三长两短。

吱呀一声,木门开了一条缝,露出一张蜡黄干瘦、如同风干橘皮的老脸。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阿漓,带着审视。

“买消息。”阿漓压低声音,沙哑道,“找‘包打听’。”

门内沉默片刻,才传来一个同样沙哑的声音:“规矩。”

阿漓从怀里摸出一枚用旧布包裹的东西,从门缝塞了进去。那是一枚边缘磨损严重、但纹路异常清晰的古钱,非金非铜,带着一种厚重的历史感,是她从观星台某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前朝遗物。

门内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“咦”。片刻后,门缝开大了一些:“进来吧。”

门内光线昏暗,充斥着浓重的烟草和霉味。一个穿着油腻长衫、身形佝偻的老者坐在一张堆满破烂杂物的桌子后面,正是号称天京城“没有他不知道的事”的情报贩子——百晓生。他手里正摩挲着阿漓给的那枚古钱,昏黄的老眼里闪烁着精明的光。

“好东西…前朝‘天启通宝’,还是官铸精版…市面上可不多见了。”百晓生将古钱小心收进怀里,抬头看向阿漓,蜡黄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,“小友出手不凡。说吧,想知道什么?”

“鬼手刘。”阿漓开门见山,“孙谦死前最后接触的人。他在哪?为谁办事?”

百晓生浑浊的眼睛眯了眯,似乎在权衡。他慢悠悠地拿起桌上的旱烟杆,吧嗒吧嗒抽了两口,吐出浓重的烟雾,才缓缓道:“鬼手刘…本名刘三,原是南边一个不入流的相士,专靠些下三滥的龟甲卜骗点小钱。五年前惹了不该惹的人,差点被沉了江,后来就销声匿迹了。再出现,就在天京鬼街这一带混,本事…似乎见长了点,尤其是那手龟甲卜,据说能窥人隐私,断人吉凶,邪门得很。”

他顿了顿,压低声音:“这人现在神出鬼没,居无定所,像条滑溜的泥鳅。不过…他最近确实跟孙谦那小子有来往,在‘醉忘忧’碰过头。至于为谁办事…”百晓生脸上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表情,伸出枯瘦的手指,蘸了点茶水,在油腻的桌面上飞快地写了一个字——

**“玄”**

玄?!

萧漓瞳孔骤然一缩!玄玑子?!还是指代某个以“玄”为号的势力?无论如何,这都指向了最核心、最危险的那股力量!

“他在哪?”阿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。

百晓生摇摇头:“行踪不定。不过…”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,“他有个姘头,在城南‘慈济堂’后巷浆洗衣物。那女人胆小,但嘴不严。或许…是个口子。”他报了个模糊的地址。

“还有,”百晓生似乎想起什么,补充道,“孙谦那小子,死前好像得了一笔横财,数额不小。来源不明,但似乎…跟一批‘消失’的旧库陈粮有关。”

陈粮?户部?漕运?阿漓心中念头飞转,线索似乎开始勾连!她不再多问,丢下一块碎银子:“谢了。”转身便走。

“等等!”百晓生忽然叫住她,昏黄的老眼盯着阿漓,带着一丝奇异的探究,“小友…最近这城里不太平。小心些…特别是…那些‘不合时宜’的东西。”他的目光,似乎意有所指地扫过阿漓的袖口。

阿漓脚步一顿,没有回头,径直推门而出,融入了鬼街更加幽暗的阴影里。

***

慈济堂是城南一间不大的善堂,收容些无家可归的老弱妇孺。后巷狭窄潮湿,堆满了杂物和晾晒的破旧衣物,空气中飘散着劣质皂角和湿霉混合的气味。

阿漓按百晓生给的模糊地址寻来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巷子里几个埋头浆洗衣物的妇人。她正准备上前询问,目光却被巷子最深处、一个废弃柴垛旁的景象吸引了。

一个女子蜷缩在潮湿的墙角,身影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。她穿着极其怪异的衣物——上身是某种紧窄的、看不出材质的深蓝色短衫,沾满了泥污,袖子破损,露出苍白纤细的手臂,上面布满了擦伤和淤青。下身是同样紧窄、却只到膝盖上方的靛青色“短裤”(?),勾勒出修长却伤痕累累的双腿,脚上…竟然没有穿鞋!沾满污泥的脚踝红肿着,脚底似乎被碎石划破,渗着血丝。

最让阿漓瞳孔收缩的,是那女子的脸。很年轻,不过十七八岁,眉眼清秀,却透着一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茫然和极致的疲惫。她的皮肤异常苍白,黑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。最诡异的是她的眼神——空洞,惊恐,如同受惊的小鹿,茫然地扫视着这肮脏陌生的巷子、那些穿着古装浆洗的妇人,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困惑和深入骨髓的恐惧。那绝不是伪装出来的!

“姑娘…姑娘你没事吧?”旁边一个洗衣服的大婶看不下去了,放下手中的棒槌,试探着问道。

那女子猛地一颤,如同惊弓之鸟,慌乱地往后缩,后背紧紧抵住冰冷的墙壁,嘴唇哆嗦着,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,口音怪异至极:“…这…这是哪?…你们…是谁?…我的…我的设备呢?…”

她的声音虚弱而颤抖,带着一种奇异的腔调,词汇更是闻所未闻!

“哎哟,怕不是个疯子吧?”另一个妇人皱眉道。

“看着怪可怜的…穿得这是什么呀?伤得不轻…”

“别管闲事!指不定惹上什么麻烦!”

阿漓心中警铃大作!这女子…不对劲!非常不对劲!她的穿着、她的口音、她的神态、她口中的“设备”……一切都透着一种与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气息!

不合时宜…百晓生最后那句话,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!难道指的是…她?

就在阿漓惊疑不定时,那蜷缩的女子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,身体一软,眼白一翻,竟直挺挺地晕厥了过去,倒在冰冷的泥泞里!

“啊!”浆洗的妇人们发出一阵惊呼。

阿漓再无犹豫,一个箭步冲上前,在妇人们惊愕的目光中,迅速检查女子的状况。呼吸微弱,脉搏急促紊乱,额头滚烫,外伤不少但似乎都不致命,更像是惊吓过度、饥寒交迫加上体力透支导致的昏迷。

“小桃!”阿漓当机立断,朝着巷口方向低声喝道。她知道小桃一定在不远处跟着。

果然,小桃的身影很快从巷口探出,看到眼前景象,圆眼睛瞪得溜圆:“公…公子?”她看到阿漓的眼色,立刻改口,小跑过来。

“帮我扶她起来,找辆干净的马车,立刻回…回我住处!”阿漓沉声道,目光复杂地落在昏迷女子那身怪异的服饰和她苍白惊恐的脸上。寒潭的龟甲、暗红的布片、神秘的“鬼手刘”…现在又加上一个来历不明、仿佛从另一个世界跌落的女子……

这潭水,比她想象的更加浑浊,也更加…诡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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